比爾蓋茲曾預言：「在不久的將來，任何上網的人都將能夠擁有由人工智慧驅動的個人助手。你只需告訴你的設備，你想做什麼，不必為不同的任務使用不同的應用程式。 3月舉辦的世界行動通訊大會（MWC）似乎已經印證了這一說法：以Galaxy Ring為代表的可穿戴設備抓住「數位健康」新風口重新回到科技圈主流，主打人工智慧助手概念的T -Mobile和AI Pin試圖描繪一個「不被手機、螢幕、App束縛」的裝置新未來。但媒體質疑這個願景：當日常所需的所有應用程式都被AI取代，人類真的能擺脫「螢幕上癮」嗎？
沒有智慧型手機的世界
現代人已經很難想像沒有手機的生活。我們用手機與親朋好友交流，獲取新聞、安排約會、聆聽音樂、購買日用品、消遣娛樂，這款巴掌大的設備早已成為生活的重要部分。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，智慧型手機已經掌控了我們，「螢幕沉迷」逐漸成為無法解決的難題。這正是人工智慧新創公司Humane所推出的Ai Pin希望改變的。 Humane由蘋果前高管貝瑟尼·邦吉奧諾（Bethany Bongiorno）和伊姆蘭·喬德里（Imran Chaudhri）創立，旨在透過人工智慧和穿戴式裝置帶來一個沒有智慧型手機的世界。
AI Pin是一款可以吸附在衣服上的微型裝置，由兩個部分組成，一個是正方形的設備本體，另一個是擁有磁性吸附的電池組。沒有螢幕，內建OpenAI的GPT系列大模型，可以透過語音進行交互，也可以投影在手掌上進行交互。最大的特點在於內建了語音助理AI Mic，為借鑒如OpenAI等大型語言模型而生成的人工智慧助理。它就像《鋼鐵人》中智能助手Jarvis的雛形，用戶長按Pin即可用自然語言與AI Mic交談，可以向它提問，用它打電話、發短信、拍照錄像，或是要求它協助翻譯— —它精通50多種語言，可以在人與人交流時「同聲傳譯」。 AI Mic也能夠透過相機掃描使用者眼前的事物，並進行詳細描述。例如當用戶提問“我手上的書多少錢？”AI Mic能快速回复“28美元”，並根據用戶的指令，直接在網上下單購買此書。根據Humane的介紹，AI Mic會在與人相處過程中越來越了解使用者。它會基於用戶所有數據，如照片、影片和筆記等進行分析，並以此為依據提供建議。例如用戶可能想和朋友A共進晚餐，AI Mic可以從過往記錄中查詢到A喜歡日料，因此建議用戶到附近的壽司店用餐。
最有趣的設定在於，AI Pin並非像Siri等語音助理一樣透過喚醒字詞觸發，使用者必須輕按裝置才能啟動。這是因為Humane團隊希望清楚劃分人與AI的界限，不希望AI「一直偷聽主人的生活」。這也是公司創立的願景，「把人工智慧融入日常生活，增強我們的能力，同時不掩蓋我們的人性」。
▲貝瑟尼·邦吉奧諾和伊姆蘭·喬德里。
Humane的創辦人貝瑟尼·邦吉奧諾和伊姆蘭·喬德里曾長期在蘋果公司從事硬體設計和軟體工程工作，邦吉奧諾是iPhone和iPad的專案經理，喬德里則負責人機界面開發，他們於2008年因工作相識，8年後攜手創業。同他們一同離開蘋果打造Humane的還有曾為初代iPhone開發觸控螢幕的產品工程主管肯·科仙達（Ken Kocienda）、高管何塞·貝尼特斯·聰（José Benitez Cong），以及其他100名員工。確切來說，Humane近一半員工都來自蘋果，都是那些既認同又討厭蘋果影響力的人——喬德里抱怨“蘋果讓屏幕無處不在”，聰則因為兒子在1歲時就會模仿自己刷手機而警惕iPhone帶來的影響，希望打造新產品「贖罪」——他們的目標是開發一台既擁有iPhone實用性，又不會令人上癮的智慧型裝置。這也是為什麼Humane接受了來自OpenAI執行長山姆·奧爾特曼等人的投資，卻在初創階段就拒絕了蘋果和Meta伸出的「共同研發MR頭盔」的橄欖枝。
「未來不該體現在用戶的臉上。」喬德里指出，智慧眼鏡和AR頭盔等穿戴式裝置其實會讓正常人際互動造成障礙，無法舒適地戴一整天，還可能會破壞髮型。所以AI Pin在設計一開始就強調「低侵入性」和減少螢幕依賴，使用時不會幹擾人與人之間的眼神接觸。喬德里強調：“我們希望隨時隨地都能擁有強大的計算能力，希望獲得更多的知識和信息，但希望能通過一種保持人類存在感的方式來獲得這一切。”
AI Pin已於2023年發售並開放預訂，售價為699美元，使用設備需要額外每月支付24美元的訂閱費，以獲得連線、資料儲存和人工智慧服務。從價格上來說，比蘋果Vision Pro更親民。不少人認為，AI Pin正在建立一個以AI為導向的作業系統，或許會是大模型浪潮中的下一個iPhone。也有不少人質疑，AI Pin的爆火只是曇花一現，認為它“笨拙，無法取代手機”，TechCrunch調侃它可能最終會像生活記錄相機Narrative CLIP那樣被淘汰，Meta AR項目的前負責人馬克·盧科夫斯基（Mark Lucovsky）直言「看不到AI Pin的獨特價值」。
但不可否認的是，AI Pin的出現反映了科技圈對於智慧型手機的變革意願，以及人工智慧助理崛起的趨勢。三星和LG正在開發以人工智慧為核心的家用機器人助手；Rabbit公司推出的AI掌機Rabbit R1提出“透過外部ai助理協同手機工作”的概念，類似“把解鎖的手機交給朋友操作”，透過學習使用者操作習慣，取代用戶使用App，達到「減少操作手機」的目的，一推出就爆賣上萬台；德國電信（Deutsche Telekom）與新創公司Brain.a共同研發的人工智慧概念手機T Phone，以「沒有App」為賣點，讓用戶透過人工智慧助理來執行手機上的任務，「就像一個私人管家，它了解你所需所想，並為你搞定一切」。德國電信公司執行長 Tim Hoettges預測，手機應用將在未來5到10年內消亡，「人工智慧將殺死它們」。 IDC分析師弗朗西斯科·傑羅尼莫（Francisco Jeronimo）指出，隨著人工智慧技術的發展，AI手機助理將會是設備研發的終點，「在過去的10 年裡，我們一直在關注有多少應用程式可以幫助我們。
▲AI掌機Rabbit R1。
▲人工智慧概念手機T Phone。
能治好智慧型手機癮嗎？
「穿戴式人工智慧裝置預示了一個沒有手機的未來，」「人工智慧革命來臨之際的初代產品、邁向勇敢新世界的第一步。」一直以來，我們在享受智慧型手機便利性的同時也在擔心成癮性問題，罪魁禍首之一就是應用程序，它們往往效率低下、容易分散注意力，即使是辦公室類App也被設計得更容易讓用戶沉迷——但“沒有App”的AI Pin等設備真的能因為「防沉迷」而取代手機嗎？
穿戴式智慧型裝置首先需要面對能否適應使用者操作習慣的考驗。首先，在現今所有科技產品都採用觸控螢幕的情況下，AI Pin的投影螢幕稍微落後，很難讓使用者適應。其次，人工智慧助理並非穿戴式裝置獨有，製造商們也可以將這項技術引入手機，這將更容易讓用戶買單。此外，在實際應用程式和配戴情況上，AI Pin的受眾更偏向科技極客而非一般用戶，畢竟人們更傾向於將手機放在口袋中，而不是一直別在胸前。最重要的是，它可能在部分功能上無法比智慧型手機做得更好：使用者可以下達「拍照」指令，但它恐怕永遠比不上拿出iPhone調光、對焦、拍攝的效果。
更重要的是，AI Pin對於「戒除手機成癮」或許並不會如預想的那麼有效。 Humane的創辦人曾坦言，即便戴著AI Pin，他們自己也無法完全減少使用iPhone。
AI Pin作為智慧型裝置創新的代表，確實為傳統智慧型手機帶來了挑戰，但難以顛覆智慧型手機市場，只是科技界為擺脫手機的“一次有意義的努力”，或者說，是對無手機未來的一個美好承諾。邦吉奧諾和喬德里對此表示認同：「我們本質上是技術樂觀主義者，我們沒想過要代替智慧型手機，只是為了讓人類與科技的關係真正無屏化，我們需要一些完全不同的東西。